購買日本好用的器皿、鍋碗瓢盆等手工製物,似乎已成了去日本觀光時的拜金行程之一,但買了這麼多的器皿只是為了拍照好看嗎?還是單純想要凸顯自己對於選物的高尚眼光呢?或是單純收藏罷了。對日本人來說他們除了是生活必需用品外,是否還有著其他深遠的意義呢?

 

 

台灣目前因流行的原因使得小確幸年代正當道,我希望可以透過村上春樹先生的作品來重新表述,關於“小確幸”一詞的意義,作為尋找物件真實性的開端。他於《尋找漩渦貓的方法》與《格蘭漢斯島的午後》都有提到這風靡臺灣的三個字,而文中最令人深刻的那一句:「要是少了這種小確幸,人生只不過是乾巴巴的沙漠而已。」這是村上老師對於生活的定義,著實是一種「活的態度」,排除消費、工作、飲食等單一需求的動作,意指著如果當我們下意識反應只有「想完成」、「想擁有」等偏面思緒並付諸的行動,人生的確會成為一片沙漠,然這句話也恰恰指著我們該對於自己的生活擁有某種層度的儀式。再以村上老師為舉例,他認為透過自我規範、規制,而得出的快樂則可稱之為「小確幸」。如果只是需要滿足購物慾的話,可以不需要探究這些物件的材質或是否好用,然對於快速奔跑的時間軸來說,「觸覺」儼然成了療癒的管道之一,但我們要談的並非只有小資心態所說的「小確幸」玩物,而是要進一步與大家探討關於「物(もの)」的真實性以及環境所帶來的「瞬間之美」。

 

 

對於如何欣賞物件的本質我們可以藉由日本文化對於真實的認知,他們追求真、誠的個性來自於「神道」對於心靈的影響,例如《神祇訓》一書的中心思想在於「神道以誠為本」,則指著萬物皆有靈,去蕪存菁、存一無雜則是其中的意涵,這些觀點則可從《枕草子》、《源氏物語》兩書中看見各種追尋「真實自我」的故事及隱喻,透過描述對外在的「真」與內在的「誠」,寫下了淪肌浹髓地人生哲理並傳承至今。

 

關於物件

 

 

設計師 馮宇 在一次演講中提到:「好的設計可以影響你的心情與健康。」

 

此話不假!那種心滿意足的情感如果只來自「擁有就好」,那麼過一陣子已填滿內心的能量就會消逝殆盡,然後默默在心裡準備好,下一次讓皮包「失血」的契機,現代人將這樣行動稱為「愛自己」,當然只是眾多寵愛自我的方法其中之一。恰如工業設計大師柳宗悅於《工藝之美》一書中有個重點即是「『工藝之美』應來自於所有人,也適用於所有人,也可由所有人所認知,若它遠離了實用,即遠離了美。」。每一件器皿的形成來自於許多人合作後的成果,亦可看成一小型社會之文化結晶,所以我們可以從不同器皿之中看見該地區對於不同行為的認知,若以「筷子」來說,日本筷子分為「片口」、「兩口」、「利休」等諸多形式的筷子,因四面環海古時皆以漁獲為主要養分來源之一,這善於食用魚料理的種族,逐漸發展出一種前端較細尖的片口筷,利於挑出骨刺、切割分食,其中還可以分為料理用、儀式用、家庭用、單次用等等不同類別。日本人喜愛物件來自於對於它們的了解,若可以藉由物件背後的故事,理解該社會的文化與風俗,而這些歷史知識是諸多物件的本質,亦是它們發展的過程。最重要的是買東西不會買錯,而被當地人於心裡OS取笑一翻。

 

關於環境

 

 

「物哀」一詞,不是訴說悲淒的形容,而是對於物件的衷心感動,其感動來自於三種不同的層次,最表層:男女戀情間的哀感;中層:對於世界的感動;最深層:對於自然物的感動,簡單說就是專注於「個體」感知,從人到物件、物件到空間、空間到環境,都撰寫著生命無常、短暫易逝的淡淡悲涼,且從中尋覓觸動人心的瞬間。若我們以畫面來傳遞物哀之情,一處靜止的景緻可以稱為「侘寂」,那是一種恆定時間內對於文化、藝術的理解而判得,它代表的無物非貧,而非極簡;逐漸裝滿水的節間,將水宣洩殆盡的同時,竹節敲打石頭「鏗咚」一聲,剎那間打破沈靜又回歸滅寂;上野公園成群的盛開櫻花因風吹動而四落飄散,這兩個畫面都是稍縱即逝地、無常地、來自物的主觀審美情感,就是「物哀」二字所形容的各種面向。

 

 

 

當物件不再單純只是生活中的器皿,生活也就逐漸地不再枯燥乏味,五感的拓展會使情感充斥著身邊,那麼煩悶之事也不再重要。以氧氣維生的我們,從出生就已註定朝著蕭瑟為終點前進,若以尋覓內在的滿足與充沛為目的而活又有何不可?在此引用白居易《放言五首》詩詞年兩句「松樹千年終是朽,槿花一日自為榮。」如可尋得美的存在或許日本人已在生活之中實踐,使人人都可成紅樓夢的林黛玉,欣賞世間之美且足以在日常得到滋潤、填滿著於快速生活下所崩陷的空洞心靈。我們生活在步調不斷加快的台灣,不妨開始嘗試尋找屬於我們自己的「物哀」精神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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